五月流霞

 *写的太匆匆了……两个钟头不到之后就要起来赶飞机,后面的情节铺设的如shi,但是为了凑时间不发也得发了!

*一个 真 好心分手的故事            

 

BGM:落花流水by陈奕迅

 

0

这篇文献给A person of importance 认识也一周年了,却总觉得还是昨日,打开lof看到你发来的私信。一场非常奇妙的萍水相逢,然而虽然都是天涯过客,仍然有幸相遇,实在是缘分。

 

我素来不是对感情特别上心的人,可能就这样辜负了很多别人的付出,但是要特地写这篇文送给你,一年里收到过太多我并不值得的帮助,回头去看,一百分感谢能够包容我这个幼稚又矫情的小朋友,能够在比我辛苦一百倍的生活里抽出时间来听我讲话,连自己生日都在飞机上过的人,能记着给我发微信,说,“祝你生日快乐,怕一会儿忙起来忘了”,能够在我那么挣扎的时候,跟我讲,不要担心钱的事情,我给你打。

 

其实还有很多的细节可以讲,但记得最深刻的好像就是在夜里的路灯下和你道别,你忽然转过来抱了我一下,然后对我说,小朋友后会有期,现在再看,才堪堪体会到这个后会有期里的意义,当时以为北京和杭州已经那么远了,然而人世间哪有数的清的距离呀。

 

接受了那么久你的tutorial,这篇文章里也有些特意写给你看的地方,虽然我并不懂什么道理,但也希望你不要嘲笑我呀!读者有心就好了,中间表达的意思,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会。

 

最后还是说了千千万万次的话,要有希望,要对人生服气,要相信we are all gitfed,来日我们扭腰相见呀!

 

1

飞机着地的那一刻喻文州还在看着手头的方案书,机舱内的广播随着放下的起落架响起,熟悉的提示音后空姐开始播报地面温度和当地时间,他收拾着手里的文件,转头看了眼窗外的航站楼,北京两个字挂在高大的建筑物上,他淡淡地注视了那两个字几秒,收回了视线,靠在椅背上抓紧几分钟闭目养神,广播刚好到尾声,道,“祝您在北京有个美好的旅程”,他笑了笑,脑海里一下子快速的闪过很多念头,却还是眨了眨眼睛,把思绪重又放回到了方案书上。

 

过关的队伍很长,他手头的护照还是老版的,黄少天一行人都换了新的电子护照,在海关的窗口后等他,围着看计划书,喻文州望着他们,无奈的看了眼自己手上那两本厚厚的护照,划开了手机锁屏,通信公司已经发来了“欢迎来到北京”的自动短信,他草草地刷了刷微信99+的消息,和几个朋友报了个平安,又在群里发了句“你们别等我,先去拿行李",黄少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喻文州向他点点头,就看着那一行人往行李提取那儿去了。他低了头翻看其他的杂碎的消息,手指划过屏幕,一下子划到底部那个名字,头像还是原先那个,然而旁边的日期已经是新年的时候了,名字后跟着的最后一条消息,也是简简单单的客套的“同乐”。

 

队伍慢慢地挪动着,他盯着海关的窗口出神,耳边是熟悉的口音,喻文州打了几个字想了想,还是删掉了,又把手机锁了屏。

 

他终于出关的时候组里其他人已经把行李都拿好了,推着两三辆行李车等着他,郑轩打着哈欠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黄少天还是蹦蹦跳跳,痛斥郑轩,“你飞机上不睡觉的??”


“你以为谁都是你啊黄少”,郑轩眼睛都要闭起来了,“我搞了至少八个钟头的资料,要死掉了。”

 

“好啦好啦,”喻文州抱歉地笑笑,“今天回酒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谁会场睡觉扣谁工资啊。”说着转头去看黄少天,“阿天酒店安排好了?”

 

“搞定。”黄少天打了个响指,“接机的已经到了,走吧。”

 

酒店在三里屯,很繁华的地段,不过人人都忙着倒时差,倒也没有心思去逛逛街什么的,喻文州和黄少天一间房,后者精力充沛地不得了说要出去吃北京烤鸭回味中华美食,问喻文州要不要同去,他想了想还是婉拒了,长途飞行对他来说异常的累,进了酒店就只想躺在床上,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的时候黄少天果不其然还在外头,刚好是日落时分,房间里一地日光,行李箱刚刚打开,还没整理,杂乱的堆在地上,喻文州也没力气去理它,起来简单洗了把脸,拿着钱包下楼。

 

他在酒店旁边的小摊子里叫了碗面,人挺多的,主要是游客,他搜了下这家店大众点评还蛮高,不过喻文州吃东西不怎么挑,也吃不出哪里特别好,觉得还成就给打了五星,为着领个五元折扣劵,他付钱的时候才想起来钱包里不一定有人民币,还自己把自己吓到了,幸好自己一直放着张一百块,喻文州做事仔细就是体现在这种地方的,他一年不回一次国的人也一直放着点钱,就是那个以防万一。

 

吃完饭也才六点多钟,回去了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喻文州在街上随意地溜达,逛到全聚德那旁边的时候碰到了黄少天,他刚刚出来,和喻文州打了个招呼,“文州一起回酒店?”

 

“行啊,”喻文州道,又想了一下,“等等我买个东西。”

 

他穿过小马路去对面的便利店,没过几分钟提着个袋子回来,黄少天也不问他买了什么,和他一道慢悠悠的走回去,过了五分钟才开口,“早知道你买燕京给我也带一瓶呗。”

 

真不愧是认识了那么多年的人,喻文州被他这么一说也不惊奇,“酒店里有自动贩卖机的,”他道,“你不是喜欢蓝带么。”

 

“话是这么说,”黄少天碎碎念,“但买酒不给朋友带算什么道义……妈的喻文州那么多年我错认你了。”

 

“喏。”喻文州从袋子里翻出样东西递给他,“给你带了这个,够道义吧。”

 

黄少天接过那个打火机,一下子就不计过往地恨不得抱喻文州,“我差点都忘了!文州多谢!”

 

喻文州好笑的要翻白眼,黄少天次次被机场安检收打火机,有一次还忍痛丢了一个Bic,后来流着泪发誓旅游再也不带打火机,落地了第一件事就是买个新的,回去前再贡献给机场,喻文州料到他出来吃饭可能要忘这件事儿,回头进了会场又出不去,得四处跟人借火,就帮他带了一个,果然黄少天是被他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

 

出门必带喻文州”,黄少天心情很好的夸自家组长,手上还把玩着那个一块钱的廉价打火机,“诶你要不给我刻个字让我收藏多年,回头来人给展示一下咱们的深厚感情。”

 

 “可以啊”喻文州道,微笑着说,刻个“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拍”

 

“那么长?!”黄少天震惊,“刻不下怎么办?“

 

 “不是要证明深厚友谊么”他踏进开了的电梯门,“我对少天那么多年的印象就总结在这句话里了。”

 

黄少天有苦说不出,气愤地去按电梯按钮,恨不得把金属按键压进面板里再也凸不起来。

 

两个人草草地弄了下第二天的文件资料,又给总部敲了封邮件发过去,挂着个vpn登Gmail,看着发送的进度条好容易挪到了一百,便关了灯睡觉。喻文州时差倒的特别痛苦,凌晨三点之后硬是睡不着了,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开了笔记本回邮件,又辗转反侧试着入睡,无奈实在是太清醒,他坐在床上胡乱玩手机,朋友圈上忽然多了个小红点,喻文州有如发现了灵魂伴侣般的去刷,偏偏刷出了他最想不到的那个人。


熟悉的头像后挂着简简单单的文字,“清晨的海淀”,配了张图,是星巴克的美式和点八。

 

喻文州朝床头柜上看了一眼,那个便利店的袋子里一包一模一样的点八,玻璃纸都还没拆。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想点个赞,又怕点了之后对方问自己为何那么早就醒了,这样前后思考了半天利弊决定点了,才骤然想起来,王杰希根本不知道他在北京。

 

这么明显的事实,他居然彻彻底底地给忘了。

 

到的时候喻文州的确想过给对方发个微信,然而他一共也不过停留一周不到,又是为了公事而来,而且就算两人真坐下来了吃了顿饭,相对也是无言,见了不如不见,宁愿让王杰希相信他还在伦敦,少一分烦扰。

 

于是他点了那个耗时半小时的赞,朋友圈再也刷不出什么新的内容来了,王杰希也没有来找他聊天关怀他规律作息,喻文州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还是爬起来拆了那包点八,又摸着燕京和火机,放轻脚步上了阳台。

 

黄少天醒来的时候喻文州还坐在阳台上,他在背后哟了一句,“早上就开始喝酒啊?”又眼尖地看见他手边的烟,“点八?待会他们都闻出烟味来了。”

 

 “你不是带了瓶古龙?”喻文州不回头,指间还夹着根烟,他姿势很放松地靠在躺椅上,目光缥缈地投向远处。

 

 “到时候他们又以为你和我搞基情。”黄少天嘟囔着,还是从行李箱里翻出那瓶香递了过去,“brand new呢,就先给你了。”

 

 “深厚友谊么阿天。”喻文州伸长了手去勾瓶子,语气慵懒地嘲讽他。

 

 

 

 

 

2

会展开到两点多他们才好容易找到了空隙吃饭,午休给二十分钟,蓝雨一群人搬着小板凳捧着盒饭躲在展板后面狼吞虎咽,要背景给换一个施工工地也毫无违和感,徐景熙抱着一盒的星巴克上来,美式triple shot,人手分一杯,郑轩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去抢,喻文州看他灌咖啡有如喝药自尽的表情不忍心,把自己那杯也给了他,找了个借口走开,顺手拉了把黄少天的袖子,后者心领神悟地跟着站起来,还不忘冲郑轩微笑一下。

 

“妈的。”郑轩默默翻白眼,对徐景熙好奇的眼神道“没见过一起上厕所的?!”

 

两个人躲在安全通道,黄少天翻出包剩下一半的冰蓝,喻文州坐在两堵墙之间的一个夹角,他素来不喜欢凉烟,却也只有凉烟能勉强提神,一下子连黄少天都累得不想说话,只靠着灰白的墙壁仰头望天花板,这样的沉默延续了差不多两三分钟,喻文州略微粗暴地按灭了第三根烟,看了眼手机,还剩差不多五分钟,黄少天看了他一眼,难得言简意赅道,“他知道你在北京么”

 

半天的忙碌里好不容易被他压下去的情感一下子被这句话又引了上来,喻文州烦躁地又抽出根烟来,火机清脆地响了下点着了,被他随手扔在地上,“不会吧。”

 

 “我也没和他讲。”喻文州想了想又补了句。

 

黄少天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好像也不知道下文该接什么,挺突兀地说,“你少抽烟,总归对身体不好。”

 

 “少天什么立场说我?”喻文州轻笑了句,“没瘾,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特殊情况才抽。”

 

 “比如?”

 

“比如眼下。”喻文州重重叹了口气,心里暗想,工作,失眠,又和一年未见的前男友不偏不巧在同一个城市,还遮遮掩掩地没让对方知道。

 

真他妈的怂啊。

 

喻文州和王杰希在一起三年多,从大二到大四毕业,彼时他们在伦敦,同一个专业同一幢宿舍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兼竞争对手关系,外界都以为是对欢喜冤家,事实上两人从大一开始就互相认识,若说一开始还有点高中生气性的你争我赶,到了后头都懂了deadline面前人人平等的道理,于是在他人都以为他们还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喻文州抱着MacBook背着双肩包,拉开了王杰希旁边的一张椅子,在深夜的图书馆里坐了下来,还对王杰希友好地微笑了一下。

 

他的确如别人所说一般安静又有条不紊,王杰希偷偷打量他,思绪从眼前的lecture上飘散开去,喻文州埋头写着什么,手里握着一支简简单单的三菱水笔,字迹看上去清秀整洁。

 

好笑的喻文州此时也用余光观察着身边人,他虽说是抄着借来的笔记,脑子里想的问题却是王杰希这人果然两只眼睛大小不一样,难得传闻说对了一次,这么想着又去偷瞄对方眼睛,试图发现除了尺寸之外的不同,动作太明显,王杰希一抬眼就感觉被人盯着看,无奈对方是喻文州,怎么想都和图书馆偷窥狂联系不起来,他不好意思开口发话说这位朋友你不要盯着我看了,只能假装没意识到,接着看手上资料,但是无奈如何都集中不了记忆力,一页纸看了十几分钟还是那一页纸,他手上握了支笔,划拉来划拉去写了几个潦草到飞起的字,“喻文州你看什么看”,“L校惊天stalker喻文州”,刚拿起橡皮毁灭自己诋毁身边人的证据,喻文州看够了终于开口了,他说:

 

“那个,同学,请问你有周三下午X教授专业课的handout吗?”

 

还附着一脸求知好问的表情。

 

王杰希心里涌出了无数句国骂,但他还是有素质的人,于是他乖乖找出了handout递给喻文州。

 

“谢谢!”喻文州说,语气还很热切。

 

“不客气。”王杰希和他相互礼貌。

 

“你是王杰希吧?”喻文州捧着资料笑着看他,“久闻大名啦。”

 

“彼此。”王杰希道,“喻文州?”

 

两个人这几句对话有如一场你来我去的智斗,都客客气气,都端着架子,面上看又都满怀真诚,底下就是两只老狐狸互相考验,看谁先撑不住了露出马脚,不过显然两人都功力深厚,于是在交换了微信号,又笑眯眯地谈论了几句学习,随意地聊了聊校园里无关紧要的小事后,两边都发现这般拉扯不过是无用功。

 

喻文州先开的口,谦谦君子般,“大家不妨真诚一点?”

 

王杰希跟着笑了,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笑,“可还不是被你的节奏带着走么。”

 

两人真正不带什么芥蒂地交流起来才发现原来志趣相投,王杰希讲起了前几天看到的报道,对本专业留美工作趋势的分析,喻文州也订阅同一个公众号,两个人一问发现哎原来下面匿名评论那位就是你,于是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天南地北地从专业聊到了学校,又聊起在国内的事情,喻文州弯着眼睛声音不大的讲话,语调温柔又不失一点逻辑章法,他的嗓音很好听,王杰希开小差想了一会儿该怎么形容,大概就是潺潺流水,闪着细碎金光的春泉这般。

 

图书管理员过来提醒他们要闭馆的时候,两人已经感觉相熟已久了,虽说才聊了几个钟头不到,却像是好久不见的老友,王杰希收拾好东西披着大衣,很自然地等着喻文州,两人一道向外走,才又发现宿舍不过楼上楼下的关系,伦敦的冬天还是蛮冷的,喻文州是G市过来的,走到外面明显就不怎么受得了,属于没暖气就活不了的那种人,加快了脚步往宿舍楼那儿走,此刻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他拉高了大衣领子,双手捂在口袋里快步走着,腰板依旧是挺得很直,王杰希在背后看,心想,喻文州你也算有点风骨。

 

差不多走到楼下的时候两人分了手,王杰希挺简短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先走,我抽根烟。”喻文州起先惊了下,看他真的从口袋里掏烟盒也就转了头往上面走,王杰希点完烟抬头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他靠在门前的柱子上,路灯影影倬倬的映在融了一半的雪地上,偶尔有车灯在远方闪过,寒风里倒也看不出他呼出的是白气还是烟雾,王杰希悠悠地想了想杂事,把喻文州这个名字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灭了手里的烟。

 

彼时他自然是想不到,喻文州和他之间有多少缘分。

 

 

 

3

“顶你个肺啊。”黄少天送走了把上个季度报价改的十三个点都背出来的买手,终于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做人为咩要这么难?”

 

“黄少喝口水喝口水,”郑轩听他嗓子都哑的不成样子,开了瓶矿泉水递上去,喻文州在衣袋里翻出一板快要吃完的润喉糖,从后面碰碰郑轩示意传给他,他自己已经累到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整场交涉他隔着三个展位蹭着别人家的接线板,抱着笔记本给徐景熙发微信:你和阿轩撑一下,我在问总部要资料,把少天换下来吧,让他过来这边休息一下。

 

黄少天最终还是没下来,喻文州看到徐景熙在后面和他小声讲了句什么,他皱了皱眉,遥遥的看了喻文州这儿一眼,对上他的眼神,比了个大拇指示意自己还行,又露出虎牙笑了下,转过头去接着和对方交涉。

 

真要换下来又有谁去顶着拖时间,人人都心知肚明黄少天非得在那个位置不可,然而喻文州还是尽力想求着他下来哪怕休息两分钟,黄少天猜到的他的心思,死也得坚持在那儿不成,喻文州格林尼治时间两点半给同事打电话,对面不出一分钟就接了起来,说刚睡下,这就爬起来给找资料。

 

这一行的谁不是在用生命干,黄少天喝完一瓶水前头又来了人,他刚要上前被郑轩拉住了袖口。

 

“我上吧黄少,”郑轩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语气说,放下手里发烫的笔记本从小凳子上起了身,他理了理衣服,把黄少天硬是按在了那张板凳上没让他站起来。

 

“他不是个搞技术的……”李远在后面小声道,一脸疑惑。

 

黄少天看了李远一眼,“阿轩以前来我们系旁听了一年,期末考分数太高,教授查了半天没查出来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不是本系的。”

 

“那他还不转系啊?!”李远大受震惊。

 

“他乐意搞技术。”黄少天轻描淡写的说,“阿轩一向只干他乐意的事。”


他这么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前边收起了不耐烦和慵懒的神色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演示着ppt的郑轩,又若有所思地补了一句:

 

“除了团队需要他的时候。”

 

 

收场又是傍晚时分,开始两天大家还咋咋忽忽的去吃全聚德逛王府井,到了第三天都扑街了,恨不得结束就回去睡觉,不过这种事情愿望总是美好的,回到真实世界就是每个人领一叠资料回去读,喻文州一开始还推辞一下,说难道出差一趟大家也去领略一下风土人情,郑轩一句话给打回去了,“都是中国能有什么不一样的”,所有人于是拿着这个借口非要帮他分担点工作量,天天是喻文州半夜里在群里问个问题,人人都跳出来回答。

 

他半夜点灯,对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头疼到感觉太阳穴要炸裂,就常常不由自主的想到王杰希。

 

他大一那年刚入学,还找了份兼职,常常是刚工作完就赶图书馆,待到两三点钟才走,似乎是每一天都有赶不完的paper要写,写完了还有教授列出来一长串的书单要看,喻文州手边常常是厚厚的一叠书,王杰希下了晚课过来,动作轻轻的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喻文州笔记本开着,essay写了一半,手边一本书翻开着,旁边的本子上已经写了半页纸的整理,看到他来了,动作幅度小小的勾起嘴角。

 

王杰希和他很多reference都是共用的,后来他索性用铅笔把重点先划出来,在旁边草草写两句总结,喻文州再看时就能省些力,看完把笔迹擦除就不留什么痕迹,两人这么做到大四,王杰希写毕业论文,找资料还能偶然翻开一页书,上面是喻文州忘了擦掉的划痕。

 

话说回到大一,那时候两人常常一道熬夜,喻文州就是那时候学会抽烟的。王杰希有时候会站起来披大衣走出去,起先他还问是去拿东西么,王杰希就笑笑说不是,出去抽根烟,后来他也不问了,等王杰希再起身的时候犹豫着开口道,等等我也一起去。

 

王杰希回头望他,眉眼里不遮掩的惊诧,喻文州对上他的视线,又很快垂下眼睛故作镇定道,“听说抽烟能提神。”

 

 

其实哪有这说法,他也是自欺欺人,只是坐在温暖如春灯火通明的图书馆里,对着读不完的书写不完的作业,想象着王杰希站在夜色里点烟的画面,忍不住也分了神,一次两次,喻文州当时以为是烟给他的诱惑,后来笑自己,这种借口都能编的出来,无非就是掩盖对背后那个人的感情罢了,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多少大好的机会接触这些事儿,黄少天躲在教学楼后的小花园偷着抽烟时就有给他递过,喻文州都能摆摆手说不,替他望着风。

 

然而他仍是跑去买了包烟,买之前微信上找黄少天问,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黄少天看着屏幕上“正在输入”半天也没发来一个字,调侃他,“文州什么手慢到这个地步?”

 

喻文州那边信息刚编辑好发出去,“想买包烟,少天有什么推荐的?”

 

“!!!!!”黄少天感叹号占据了半个屏幕,“怎么学坏了?”

 

他哭笑不得,知道肯定要被黄少天逮着了梗不放,和他贫了半天黄少天才说,“本来我是抽黑冰的,但我们学校那家店都没得卖,垃圾。你就随便买包万宝路好了咯。”

 

 

喻文州和王杰希站在图书馆门前,后者蛮好奇的看喻文州点烟,他手心都出了汗,就怕打火机临时出个状况就真尴尬了,好在一切都挺顺利,他夹着烟,眼角偷看王杰希的动作。

 

大概是觉察到他的目光,亦或是为了打破沉默,王杰希蛮好奇的问他,“还以为你不抽烟的,什么牌子啊?”

 

喻文州翻出了烟盒递给他,王杰希看了眼笑出声,“喻文州你抽薄荷烟?”

 

他把手上的点八递过去,“喏你感受下区别。”

 

喻文州就着他的手抽了口烟,滤嘴还是湿的,他根本不敢往后面多想,脑子都快乱掉,王杰希不知道他内心活动那么丰富,随口就说开了去,“我一般不抽凉烟,国内点八习惯了,其他烟都曾经沧海难为水了。”

 

其实那一次喻文州压根没尝出点八什么味道,他险些被呛到,眼角都红了,趁着夜色掩盖着没露出什么马脚,实际上分明就是新手一个,还非要装熟练。

 

后来他一种烟从大一抽到大四,也是义无反顾的点八,分手以后喻文州去拜托回国的朋友,“能不能帮我带条点八?”,对方才诧异道,“原来你抽烟呀!”他就笑笑回,“没瘾。”

 

他又哪里来的瘾,最多有心瘾。

 

 

4

感情这回事,许多时候就隔层薄薄的窗户纸,对面的心思似有似无朦朦胧胧,让人猜遍了千回百转也猜不中,到头来的一句话一个笑,就可以把之前日日夜夜的全盘念想通通推翻重来。

 

喻文州也自认理性,自认明智,然而真正全心全意投进了一个人里,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用放大镜来看,一句随意出口的玩笑,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都可以用一百个理由来解释成四个字,两情相悦。

 

王杰希笔记里潦草画下的笑脸,他对他的称呼从“喻文州'变到“文州”,他打工回来习惯性带的两杯咖啡,王杰希那杯摩卡和他的美式,喻文州把每个细节分析到比科学实验还要精确,都得不出那个结论,究竟是与否。

 

他抱着这心思过了半个学期,熬到了final来了,喻文州心想,随他吧,也不指望什么了。

 

偏偏是王杰希在这时候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仍然是那个常见的情景,两人站在图书馆外抽烟,那一夜是个满月,夜幕诗页般的轻薄,繁星寥落,那时已是“虫声偏透绿窗纱”的时节了,喻文州站在墙边的阴影处,也不知动了什么心思,抬眼看王杰希,眼神比月色更如水更温柔。

 

王杰希还来不及把视线收回就陷进去了,喻文州夹着烟的手指轻轻发抖,不敢想象这样的对视背后的意味,他刚要别开头去的时候王杰希叫了声,文州。

 

他唇齿间还带着微微发苦的烟味,却意外地让人更想一一品味,喻文州一截烟烧到了手指都毫不知觉,直到这个吻结束才后知后觉的觉出痛来,心里一下子被填了满山满谷的确认感与惊喜感,溢到了喉咙口都不知道如何遣词造句,王杰希低低地笑,对他道,“走了,回去复习。”自然而然的就牵起他的手。

 

而这恋爱一谈就是三年。

 

 

喻文州想了千百次,要怎么形容呢,这三年,在一起时天天都有如活在易碎的肥皂泡里,他都不敢伸手碰一下色彩绚烂的外壁,日子过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说长不长说短却也加起来零零碎碎有一千多天,时间不知不觉就飞快地向后退去,他还没来得及停下好好注视当下,生活的镜头就像是被人刻意地按下了加速键一般刷拉拉地闪过,一直到他们分手,喻文州回首看这三年,都觉得似乎经历了这辈子里所有的幸福美好,真正存在记忆的片段,却又一张张都能数的过来。

 

那么多平凡的琐事,多一个人在一起之后却多了无数倍的乐趣,洗碗时泡沫下勾住的手指,做饭时背后故作惊喜的拥抱,床头亮着一盏小灯,两人各自读书时偶然交织的温柔眼色,喻文州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细微入至地了解过一个人,他埋头伏案的姿势,垂眼点烟的模样,安然入睡的面容,每一幕都历历在目,然而再回想,也不过也叹气般在所有画面前加上“昨天”,在所有故事前添上“过去”。动词从现在式变过去式,语法变换喻文州每做一次,回忆的口子就被撕开一点。

 

他们一场恋爱谈到大四,约好了一起申研究生,当时导师名额都放下来了,铁板钉钉的事情,喻文州去谈实习,谈完在牛津街的橱窗前盯着里面的白金对戒好久没有移开眼,价格都暗自记了下来,他对着手机微信父母那两个头像想了好久,险些出了柜,考虑到还没经济独立,硬生生忍了下来,把戒指那个四位数的价格贴在桌上,便利贴上简单一串数字,后面跟着他画技拙劣的爱心。

 

然后王杰希的电话就来了。

 

“喻文州,”他声音喑哑地道,“我家里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呢,喻文州不消提醒就能猜到,到了他们这个岁数还能牵挂着人心的,也就只有上头爸妈两位了。

 

王杰希是在导师办公室外给打的电话,教学楼里挺安静,他压着嗓子说完的话,英国是回不来了,他马上就得回国,研究生也读不了了,家里的情况时好时坏,他妹妹才读中学,缺个顶梁柱照顾,这么一串儿说完倒也没花多长时间,末了王杰希顿了下,道,“分手吧,不耽误你了。”

 

喻文州心里多少说辞都成了空,他说好,又说,你多保重。

 

那边沉默了三秒,掐断了电话。

 

三年,喻文州从没觉得自己那么想来根烟过。

 

黄少天知道了消息跑来敲门,喻文州翻箱倒柜找出半包别人给的红万开着窗抽烟,宿舍楼禁烟,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他还以为是管理的老师,沉默着装不在,黄少天门外等不及了以为他想不开做傻事,急的在门外喊,喻文州你不要一时冲动。

 

喻文州给开了门,一脸倦容道,“少天,我没事儿。”

 

黄少天眼尖,瞅见他背后床上散着的烟,也不说什么,带上了门,把一瓶伏特加往桌上一放“陪你喝酒".

 

说喝还真喝了,反正学期结束了大家都忙着收拾收拾回家,喻文州申了夏天的实习,不着急着理东西,黄少天是第二天的飞机,舍命陪君子,两个人喝到天昏地暗,喝到一个差点错过飞机,一个差点给导师发邮件说研究生老子不读了。

 

喻文州很久没有那么纯粹的为了喝酒而喝酒,两个人就这瓶口喝,也不混着其他东西,黄少天知道他不会主动开口,就看着喻文州抽烟,把那半包烟都抽完了,然后摇摇晃晃从床上站起来,把贴着的便利贴撕了,说,王杰希你他妈的混蛋。

 

他把那张纸揉成一团,刚要扔进垃圾桶又展开了,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把上面那串数字又读了一次,然后掏了个打火机把纸点燃了,差一点烧到手指,他也不疼似的,笑眯眯地看着黄少天,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实际上心里就一个念头,王杰希,你哪怕提一句让我陪你走,这个研究生我他妈不读也无所谓。

 

然而王杰希没有。

 

喻文州喝到趴在厕所吐,暖色的灯光刺眼的照下来,他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人险些没认出来,水龙头里的水是冷是暖似乎并无差别,喻文州把水龙头转到最冷又转到最热,黄少天进来找他的时候他还颇有兴趣的做着实验,被黄少天硬生生拉了开去,后者也是喝到脑子一热,推了把喻文州指着他连名带姓地吼,我操你能不能别他妈的折腾自己了?

 

喻文州和黄少天多少年的兄弟,头一次在他面前姿态那么低,他声音轻轻地哀求一般地说,少天,你就当我自己找罪受,说完伸手够酒瓶子接着喝,黄少天都一时没反应过来去夺。

 

最后究竟都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两人其实都已经没法完全记清了,喻文州宿醉过后努力回忆,留在脑海里的画面是他打好了一封用词规范语法正确的邮件,和教授说研究生不读了我要跟着我男朋友回国,即将点下鼠标的瞬间被黄少天举着个手机骂醒,屏幕那边是王杰希,他在Heathrow机场,黄少天一个电话过去,劈头盖脸地问,王杰希你回不回英国了还。

 

对面语气冷静地说,不回了。

 

黄少天一下子不知道回什么好,犹豫了半天问,那喻文州呢?

 

一下子只能听见机场嘈杂的人声,王杰希沉默了些许后说,黄少天,人各有命,我也无能为力。

 

这句话被扬声器放大了播出来,喻文州明明喝到了什么都听不清楚,却偏偏听清了这句话,而且是精确到每一个音节的清楚,那么熟悉的语气声线,镇定沉着地讲出这句话来,他当时差点没有开口说,王杰希,你知不知道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那封邮件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喻文州蹲在阳台吹风,吹到头疼也不愿回去,黄少天出来给他递了根烟,他点着了狠狠抽了口,碾灭在了地上,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黄少天道,少天,我和他的缘分连这火星都不如。

 

黄少天在他身后鼻子一酸,说来说去,反复地还是那句,人各有命。

 

然而谁又不会知道,这样一段感情面前,哪怕拦着路的是阎王爷,喻文州都可以不披寸甲地上前厮杀,他从未觉察到他爱王杰希爱到了那么深,真正觉察到了又觉得自然无比而理所当然,牺牲自己算些个什么,喻文州皱着眉头忍着伏特加翻腾上来的酒意想,什么都可以统统舍弃,但凡能挽回这前路渺然的缘分,他可以毫不心软一分把之前所有拼搏来的东西都拱手让出。

 

而王杰希一句话堵了回去,他说,人各有命,我也无能为力。

 

那么多未尽的努力,喻文州就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

 

 

 

 

 

5

李宗盛唱啊,爱恋不过是一场高烧,思念是紧跟着的好不了的咳。

 

面上功夫大家都做的漂漂亮亮,分手分的和平,借口找的堂堂正正,人各有命,缘分到了头就别着往下走了吧,于是像是谈成了一笔生意一样各自微笑,各走各的路,喻文州起先还赌气,心想着大不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眼不见为净,后来明白了,感情这个东西,说真要断实在没法干脆利落,这就有如宿醉,他喝到了断片,又指望天亮就能清醒,等待他的自然是漫长的不可知何时结束的头疼和反胃。

 

他的实习仍在做,伦敦的夏日,夜夜笙歌,喻文州每天两点写文案,听着几条街外的club外红男绿女喝醉了唱起的歌,跑车开过的巨大引擎声,听久了倒也能养成自动忽略背景音的习惯,黄少天回了国,他和别人合租房子,夜夜半夜惊醒,回想起那张面孔就咬着牙起来看书,室友偶尔约几个朋友喝酒,敲敲门问他来不来,喻文州笑得风轻云淡,说,我酒精过敏。

 

一直到了那一年的八月,部门里下了个广州的出差任务,这种本来轮不到实习生来做,老板念他辛苦,又问到喻文州老家就在那儿,于是手一挥给他订了机票,还善心的留了一天让他回家看看。

 

知道消息的时候喻文州刚刚看到王杰希更新的朋友圈,是他在北京的实习单位。

 

他鬼使神差地就定下了广州飞北京的航班,红眼,凌晨去凌晨回。

 

回头想想真是年轻啊,幼稚啊,想做就做啊,喻文州一向自认理性稳重,活了一辈子为情所乱也就栽在了王杰希头上,他就背了个包家也没回偷偷地赶飞机,照着地址打了一个钟头多的车去找王杰希的单位,真正下了车怂了,假装坐咖啡馆里偷瞄着玻璃窗。

 

王杰希还真的走出来了,喻文州都不敢眨眼,怕是错觉,看着那个一个多月没见的身影步履稳健地向他走来,他消瘦了好多,黑眼圈越来越深,喻文州忍不住要去看,又生怕太明显,藏在笔记本后端着一杯美式,王杰希喜欢的口味。

 

“喻文州?”来人明显惊讶,“你实习结束了么?”

 

“出差,”喻文州故作镇定地与他对望,“就待一天。”

 

“这样啊,那蛮辛苦的。“王杰希似乎是随口说道,又转头对店员道,”一杯美式,triple shot“

 

“诶前面那位先生和您要的是同一个口味。”店员边记边笑着道。

 

王杰希深深地望了喻文州一眼,复又道,“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刷夜。”

 

一杯咖啡做好并不要多久,两人寒暄了一句王杰希便匆匆走了,喻文州那杯美式一口没喝,攥在手里还是滚烫的,他坐了一会儿,把杯子一放站起来走了。

 

真的不坚持了,他这么对自己说,喻文州,你已经做一个傻逼做了那么久,不如换换角色吧。无论是谁都没法一直坚守着付出而不求回报,他也是凡人,他也想要看得见的透明的东西告诉他,你这么做没错,还值,然而事实却在告诉他相反面。

 

那就算了吧,喻文州这么心想着,不后悔了,能做的都做了,如今我也无能为力。

 

他于是就这么抱着这个念头到了今天。

 

 

最后一天的会场。

 

 

零售突然加了挺大的单,黄少天在和别家谈,郑轩决定不下来忙着找喻文州,微信QQ电话都试了一遍没人回,他

一边骂娘一边往楼梯口跑,跑了好几层愣是见不到了人影,等到他气喘吁吁地推开天台的门的时候,喻文州已经在按灭手中的烟了。

 

“老大你……”郑轩看了他一眼,避重就轻道,“身上烟味有点重。”

 

喻文州抱歉地笑笑,“实在不好意思,怎么了阿轩?”

 

郑轩和他讲完了零售,和喻文州一道慢慢地走回会场,楼梯间空空荡荡的,郑轩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喻文州笑了下摆摆手,“别担心。”

 

“难道是感情上?”郑轩误打误撞地随口一说,喻文州给愣了,而后又道,“是的呀。”

 

“女朋友?”

 

“ex啦,”他用白话道,“佢喺北京,约我出来食饭。”

 

“啊?!那你去不去啊老大。”郑轩问题一下子全冒了出来没收住,“谈了几年啊?乜时分的手?佢点知你喺北京啊?”

 

“三年吧。”喻文州想了想道,“大学毕业分的,熟人在会场看到就告诉他啦。”

 

他又停顿了一会儿,一如既往地笑起来,“去啊,做乜不去?”

 

喻文州是实话作答,也真的如言赴了约,隔了三四年了,王杰希还是在当年那家实习单位工作,只不过职位是早于夕日不可言比了,两人在楼下的咖啡馆见面,王杰希喝的还是美式,喻文州跟着他下一模一样的单。

 

真实的场面比想象中来的要轻松的多,两人谈起了行业,会展,当年的教授和同学们,话题天南地北,还是如他们初识时一样,有那么一瞬喻文州甚至生出了不知何处的错觉,总觉得他们从未分手,也许就会是这般结局。暖黄色灯光打在王杰希线条分明的侧脸上,喻文州端着咖啡也不避讳地注视了一会儿,笑嘻嘻地对当事人道,观察下你眼睛有没有变化。

 

分手时是晚上八点多,王杰希说着要尽地主之谊送到酒店,喻文州也应了他,两人从地下停车场肩并肩上来,诺大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王杰希盯着电子屏幕上的数字和亮起来的17的金属按钮,又转开视线去。四面的镜子反射出无数个虚影来,他盯着其中一个喻文州道,“其实当年你来北京,我差一点就留你下来。”语气如常,脸上还带着笑,“现在想想也是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了”

 

“人各有命吧。”喻文州望着天花板道,“就像你当年那样,可能生来没有缘吧。”

 

电子屏幕上的数字跳到13.王杰希的视线对着喻文州深棕色的瞳孔,同样是对视,同样是两个人都不受控似的陷入眼神的纠葛,时隔了七八个四季轮转,喻文州微微垂了眼睛,还是没有移开头去。

 

王杰希离他离的那么近,一步之遥的距离,如果现在吻上去,谁都可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旧情复燃,这四个字像是本身就带着簇簇的火焰,在他心里剧烈地跳。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那我走啦。”喻文州先跨出的步子,笑了笑说,站在门口和他挥手。

 

王杰希释然的也笑起来,说,“喻文州,真是可惜呀,看来这辈子和你就是没有缘。”

 

后者也不作答,轻轻地笑出了声,电梯门缓缓地关上,他对着那个身影道,语气轻轻松松又略带遗憾般地:

 

“人各有命,无能为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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